冬天的小侦探

河南财政金融学院教育科学学院李素立

不被人注意的事物，非但不是什么阻碍，反而是一种线索。

——（英）阿瑟?柯南?道尔：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

在一般人想像中，冬天天寒地冻、万木萧苏，与植物观察和探究注定是无缘的——没有花没有叶也没有果实，除了晒晒太阳活动活动外，那些无聊的秃树衰草有啥好看的？

其实，大自然在将各种植物的花、果实和叶撸去时，也给它们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；但又或多或少留下一些蛛丝马迹，使冬天的植物探究有资格成为一种具有挑战性的侦探游戏——

大家可以想像一个场景：冬天，你去某个小区或者村子找一位小伙伴，你可能对路边的一棵叶已落尽的“秃树”（或者枯草）产生兴趣：

这是什么树（或者花卉、野草）呢？

我们可以从它“身上身下”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吗？

一、“冬季最有效的身份证”

如果仔细观察，你会发现，不同植物的果实在外形和颜色上可以说各具特色（亲缘关系近的可能比较相似），而且，许多果实都“耐保存”，在整个冬季乃至下一年早春都会挂在枝头，往往也可以在树下找到落果（或“遗骸”）。因此，果实可以说是某种植物在“冬季最有效的身份证”。你要成为一个福尔摩斯式的“冬季植物侦探”，首先要尽可能多地了解、熟悉一些常见植物的果实。

这些果实，笔者在《四季，走马观“果”》、《找豆豆》（见本刊今年1-2、6期）等文中已有一些述及，这里再以图片的形式介绍几种常见植物及其果实：

图1火棘，常绿灌木，枝有尖刺，果实可吃

图2平枝栒子，低矮落叶灌木，枝叶平展，呈明显的两列

图3金叶女贞，或女贞属其他落叶灌木，与大叶女贞一样，叶对生，结紫黑色小果实

图4紫叶小檗（bò）枯丛中的红果，观察要耐心，注意不要被尖刺刺到

图5乌桕，叶菱形，为秋天重要的红叶树种，蒴果成熟后裂开，种子上有厚厚的白蜡层图6水杉，著名的孑遗树种，球果小巧可爱，12月上旬成熟掉落，拣拾后轻磕，可观察到圆片状的种子

图7牡丹开裂的残果（蓇葖果），酷似黑色的玫瑰花，偶尔可见球状的种子

图8草本的花卉、野草也是不应忽视的存在，图中为鼠尾草

这里要特别提醒一下：一些果实虽然鲜艳无比，甚至令人垂涎欲滴，但除了海棠、火棘、枸杞等少数可食外，大多数口感不佳，甚至是有毒的，不可随意乱尝乱吃。

在观察冬天的果实时，小伙伴们可以顺便进行如下活动：

①分组对校园或者小区的冬季果实进行普查，采集标本，写成调查报告，或者做课件，与同学们分享交流。

②利用搜集的冬季果实进行手工制作，看谁的“果实（种子）材料”与众不同，作品最有创意。

③利用各自搜集的植物果实，以小组为单位，进行“猜猜我是谁”挑战赛。

④以“发现最美的冬季果实”为主题，进行手机摄影比赛。

二、“小棍”是复叶的标志

冬季，如果你在一棵落叶树下，或者一堆落叶中看到一些长度大致相等的“小棍”（有的上面还挂着小叶），那么，这棵树很大可能是一种复叶树，这些“小棍”，就是复叶的总叶柄，又称为叶轴。

图9常见风景树枫杨的遍地叶轴

图10黄连木秋天树叶变红，果实为朱红色小球；如果你再能在小叶或果实浆液里嗅到一种辣萝卜的气味，就基本上可以“验明正身”了

图11楝树，大型羽状复叶，在冬季，枝头乳黄或乳白色的“楝枣”引人注目

图12至少在北方，臭椿复叶可算数一数二的大了。据笔者分别对楝树和臭椿的叶轴各3个进行的估测，楝树叶轴长约75-80cm，臭椿则为-cm

如果能确定是复叶树种，那么搜索的范围就会大为缩小，因为常见的复叶落叶树种（乔木）并不太多，主要有豆科的槐树、刺槐、合欢、皂荚等，胡桃科的胡桃（核桃）、胡桃楸、枫杨等，楝科的楝树、香椿，无患子科的栾树、无患子，漆树科的黄连木、火炬树，以及臭椿、白蜡树、七叶树等等。

三、“树面相”各各不同

树皮大概可以看作是树的“面相”。各各不同的“树面相”也在无花无叶的冬天透露了它们的身份信息。若与果实或叶的信息互证，那么鉴别的准确性会大幅提高。

图13木瓜，因《诗经》诗句“投我以木瓜”而闻名，果大而金黄，有香气；秋叶变黄变红，具有观赏性

图14光皮树，又名光皮梾木，叶形圆阔，弧状叶脉较明显。在冬天，两者的树干让人傻傻地分不清，要区分它们，只有借助其他信息了，比如地上的落叶，枝上的果实等

图15毛白杨、银白杨等杨树树皮灰白色，其上常有菱形“眼睛”（皮孔）

图16朴（pò）树树皮呈灰色

图17紫薇也是一种“光皮树”，但“光”得更彻底；用手指轻挠枝干，会枝叶乱颤，仿佛怕痒一般，故俗称“痒痒树”；黑色开裂的小果实常宿存枝头，为冬季另一有效的“名片”

图18蝟实，常见景观树种，果实表面有密密的黄色毛刺，形如微型的刺猬

图19血皮槭仅凭“关公脸”，就在各种树中独树一帜

图20梧桐的幼树呈翠绿色，长大后则为灰绿色乃至黑色。冬季，还可在树下拣拾边缘带有“豆豆”的舟形果片

图21刺楸满树都是刺，“猿猱欲渡愁攀援”

图22美丽异木棉。南方落叶乔木中，类似枝干带刺的还有木棉和刺桐等

此外，树皮比较有特色的，还有水杉、重阳木、栾树、巨紫荆、泡桐、法国梧桐等，可在冬天多多观察，积累经验。

四、枝条：长与短，新与老

冬天，不再有叶的遮蔽，给了我们观察与研究茎与枝条的绝佳机会。有些植物的枝条在冬天色彩艳丽，细枝婆娑，成为识别它们身份的显著标志，如红瑞木、棣棠、金枝槐等。

图23棣棠的绿枝条在冬天比较显眼

图24红瑞木四季的低调，也许只为了雪中这一刻的激情

图25当独具特色的鳞形叶完全脱去后，柽柳便露出修长有弹性的枣红色枝条

图26由于叶对生，白蜡树、七叶树、各类槭树等的枝条也对生，这是冬天识别它们的重要特征。图中为白蜡树雄树，如果为雌树，有小飞镖状的果实作为证据，就更易辨认了

茎最显著的形态特征是具有节和节间。茎上着生叶的部位称为节，相邻两个节之间的部分称为节间。禾本科植物，如竹子、甘蔗等的节因为膨大的环状结构而格外明显。

银杏以及苹果、梨、梅、桃、杏等果树，植株上有长、短枝之分：长枝的节间较长，短枝的节间相距较短。银杏的短枝像一枚枚短钉，整个树像许许多多纵横交织在一起的铁丝网，形态奇特，在各种常见树种中独树一帜。

对于梨、苹果、桃、杏、梅等果树来说，短枝（还有新枝）是开花结果的枝条，故又称花果枝。合理地修剪短枝，对于提高水果的产量具有重要意义。有兴趣的小伙伴们，可参阅相关资料，在冬天观察、鉴别这些果树的长枝、短枝和新枝。

有些树种的新枝（一年生枝条）与老枝（多年生枝条）有不同的颜色，因而可成为辨识它们的标志。

最引人注目的是金枝槐，新枝呈亮黄色，在灰暗的冬天为一绚丽的风景。

梅树和桃树的新枝呈绿色，山楂的新枝呈红褐色，均与老枝条有明显区别。

望春玉兰的新枝呈绿色，并可和毛茸茸的冬芽、扭曲的黑色残果等信息相结合，确认其身份，并和其他玉兰树区分。

图27榆树的枝条修长，上面结有许多小球（花叶芽）。图中为垂枝榆

图28银杏枝条酷似纵横交错的铁丝网

图29望春玉兰新枝。毛笔状的冬芽是各类玉兰在冬季的典型特征，只是它的“毛笔”比起玉兰、二乔玉兰等的有点小

图30山楂的新枝红褐色，老枝黄绿色，对比鲜明，鼓胀的冬芽也是独特标志

图31悬铃木花叶芽的解析，计有2个球状花序，4片幼叶，其余均为芽鳞片

图32初春，随着花芽和叶芽发育，而被顶掉的悬铃木芽鳞片

新枝与老枝，是以芽鳞痕为界限的。

要理解什么是芽鳞痕，你最好先解析一个冬芽（理想的时间是冬末春初），可以选择一些冬芽较大的树种，如玉兰、毛白杨、悬铃木、七叶树、牡丹等等，你会发现就像剥洋葱一样，剥掉一层层的“皮”（芽鳞片），最后才看到中心的花芽。春天来临，随着花芽和叶芽的不断发育膨胀，包裹着叶芽和花芽的芽鳞片会被一一顶掉，从而在枝条上留下一圈一圈的线状痕迹。这些线圈一样的结构，植物学家称为芽鳞痕。

由于植物一般只在春天发一次芽，每年也只留下一个“线圈”，因此，我们就可以根据一个枝条上有多少这样的“线圈”，来判断一根树枝的年龄。

图33一般以芽鳞痕来鉴别某根树枝的年龄。方法是这样的：从枝条的顶端往下数，若有n个芽鳞痕，则这根枝条的年龄为n。如图所示，这根碧桃枝条为2年生

图34那么，你是否能算出这根七叶树枝条有多大年龄呢？答案是3年生枝条

五、神奇的“面具”

许多芽鳞痕是由叶芽留下的，这些叶芽最终发育成树叶乃至枝条。当树叶在秋天脱落后，叶柄又会在枝条上留下一个圆形封闭的痕迹。这个痕迹就称为叶痕。

一般而言，叶子较大的单叶或复叶植物，如香椿、臭椿、枫杨、核桃、美国黑核桃、梧桐、栾树、楝树等，叶轴也越粗，在枝上留下的叶痕也就越大，因而是观察、探究和欣赏叶痕的理想树种。但叶子较小的树种，也可以通过放大镜或者手机的放大功能来观察。

叶痕形成形形色色的“面具”，即使同一种、甚至同一棵树，“面具”也各不相同。

由于成树普遍太高，幼树应是主要的观察对象。

通过探究各种树的“面具”，可以认识叶痕和其上的维管束，培养细心观察的意识，增强植物探究的趣味性。所谓维管束，相当于人和动物体内的血管，主要运输水分和养料，其截面在叶痕中表现为一个又一个的“点点”。

欣赏各种各样的“面具”，用纸或者橡皮泥“拓印”下来制成艺术品，或者用手机或画笔描摹下来，也是游走于科学与人文、艺术之间，放飞想像的一个过程。

图35哥几个都挺萌（香椿）图36瞧这一家子（美国黑核桃）

图37思想者（楝树）图38白昼惊魂（枫杨）

图39开口便笑，笑天下可笑之人（白蜡树）

图40今天本尊不快乐（七叶树）

图41白发亲娘（核桃）

图42来自另一时空的重甲武士？（无花果）茎上的圆环，称为托叶痕，由托叶脱落后造成，木兰科（如玉兰、鹅掌楸等）和部分桑科植物常有这种环状托叶痕

图43鹅掌楸的环状托叶及环状托叶痕

图44横眉冷对（栾树）图45呆若木鸡（盐肤木）

图46凯蒂猫（接骨木）图47葫芦娃（凌霄放大图）

图48鹰钩鼻总是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（泡桐）

图49刺槐的“面具”虽很小，但个个是可怖的鬼脸（多倍放大）

六、猜猜我是谁

让我们结合以往对植物的观察，来做一次冬天的小侦探吧。这是个挑战性的游戏，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，就从你小伙伴的那个小区或者村子开始，试试吧？

如何辩认冬天的植物？

第一，看枝头有没有挂着枯叶，尤其是枯果，它们也许可以给你提供最有价值的线索。

如果枝头没有，就在树下寻找。当然树下的也可能是风吹来的其他树的枯叶或者枯果，多找一找，如果比较多，一般来说应该就是本树的。

第二，看树皮。

第三，看树枝和芽。

另外，翻看一下本刊往期相关文章，可能会对你辨认一些植物有所帮助。（为了显得正式些，我为每道题都赋了分值。）

那么，让我们先试一下牛刀吧——

图50结这种“小鱼”的是什么树？（10分）

图51落叶和残果透露了本树的“身份”信息，这是什么树？（10分）

图52虽然看着很像，但结的不是“长豆角”哦。猜到同属的“兄弟树”也算正确（7分），猜到本树更好（10分）

图53这是一种美丽的观赏性小乔木、韩国国花（10分）

图54冬芽也可以提供有用的信息（10分）

图55斑驳的树皮颇有个性，橘红色的果球鲜艳夺目，微甜，可食用。这是什么树？（10分）

问题逐渐接近“骨灰级”——

图56有时候，种子也会透露身份的信息：这是什么树呢？（10分）

图57在这一片自然造就的“垃圾”中，除了瓜子皮以外，你还可以找出哪几种植物果实（或果实残迹）呢？（每种10分，共30分）

共分，你的最终得分是：。

答案：

图50.杜仲。图51.三角槭（或三角枫）。

图52.梓树，10分；若回答楸树，7分。

图53.木槿。图54.玉兰。

图55.构树图56.栾树。

图57.三种果实为悬铃木（法国梧桐）瘦果、白蜡树果实和紫藤果皮。

（本文发表于《第二课堂》校外活动版年第12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