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两字心法正邪
(二)两字心法——正邪 1、理法传心 讲完最扼要、最重要的“一字真传”之后,这里再讲授我的两字心法。 问:这两个字和一字真传没有关系吗? 答:关系很密切!实际上很难截然分开。 问:两字心法是哪两个字呢? 答:就是正邪! 问:这两个字有什么提纲挈领的重要意义呢?请略作解释好吗? 答:好的。病种、病证不可胜数,若撮其要,不过正气夺、邪气盛两证而已。方药、疗法不可胜数,若撮其要,无非扶正、祛邪两法而已。于是,面对病人,医家首先要做的、且始终要做的就是判断正邪状态。 问:中医说:“邪气盛则实,精(正)气夺则虚”(素问?通评虚实论)。于是,判断正邪状态就是判断虚实,是这个意思吗? 答:主要意思如此,但不完全如此。下面会有进一步说明。 问:正邪、虚实之说是中医的传统理论,它们对西医也适用吗? 答:是的,“一字心法”当中,已经基本上回答了这个问题。 问:请扼要重复一下好吗? 答:好!正或正气指机体的物质基础和生理功能。虚、正夺或正气夺指机体的物质基础和/或生理功能受到损害。这时在临床上就表现为虚证。 物质基础受损,不仅仅指贫血、维生素缺乏、其他营养不良、脱水、低血钠、低血糖等这些微观组成(即有序性)受损,还包括机体的宏观有序性(即宏观正常构造)遭到破坏。最简单的如体表创口,关节脱位,无疑是正气夺。较常见且典型的如肺气肿、二尖瓣狭窄、房室间隔缺损、动脉瘤等西医说的形态异常或病理解剖变化,无不导致某种程度的功能障碍,即无不属虚。 问:如此说来,各种外伤首先是虚证了,是这样的吗? 答:是的。其实也很好理解,因为机体受伤无疑是损伤了正气。 问:那么,外伤后的手术就是扶正疗法了,是吗? 答:主要是扶正,但不完全是。比如,关节复位、骨折对位、骨折内外固定、创口缝合、伤损脏器修复,还有输血、支持输液等等主要是扶正。清除异物、污染、血肿、坏死组织等则是祛邪。有时必须截肢或摘除无功能、坏死、破碎的器官,如外伤性脾破裂做脾切除,主要也是祛邪。 问:那么,非外伤的急症或择期手术也是扶正吗? 答:非外伤手术的目的有的是扶正,有的是祛邪,但任何手术都必然首先损伤正气。 问:为什么择期手术会首先损伤正气呢? 答:开刀的手术都要切开皮肤、皮下、肌肉等正常组织。这无疑是损伤正气。至于开腹、开胸、开颅、特别是心脏直视手术之类,尽管是专业人员通过专业创伤手段打开了重要生命器官,却可因手术损伤随时致死。打开后不能恰当处理,就完全是置病人于死地。即便是简单的拔牙,也会因损伤组织、出血、疼痛而损伤正气,有时甚至出现严重意外甚至死亡。至于较大的手术,还常需要很复杂的麻醉等,于是更加对正气构成威胁。就是术前的禁食水、灌肠、保留胃管、保留尿管和使用镇静剂等,也对正气不利。所以,做任何择期手术之前,都要权衡机体是否可以耐受术中和术后不可避免的正气损伤。 问:可举例说明哪些择期手术目的是扶正,哪些是祛邪吗? 答:修补或重建之类的手术目的是扶正,如腹股沟疝气修补术。切除或破坏性手术目的是去邪,如各种肿瘤切除术。也有扶正与祛邪兼备的,如因消化性溃疡做的胃大部切除。目前流行的各种支架置入术,目的基本上是扶正。 问:以上对正气、正气夺或虚证的中西医结合解说很严密,但没有说到邪或邪气。如何中西医结合地理解邪气呢? 答:邪气就是一切可能或正在对机体造成损伤、损害的因素。 问:如此说来,邪不就是指的各种病因吗? 答:不完全如此。简言之,这里说的邪气比中西医病因学说的病因还要多。诸位都知道,中医把始动病因归结为六淫、七情、不内外因;西医把始动病因归结为物理、化学、生物、心理、社会等几大类。它们都属于邪气是没有问题的。只是,除此之外,邪气还包括疾病过程中出现的损害机体(即正气)的病变或中间产物。可以称之为次生邪气。 问:请举例说明此类病变或产物好吗? 答:好。比如,中医说的阳明热结燥屎;大结胸证(多数是急性腹膜炎);痰涎壅盛;西医说的外伤后血肿(其中是死血,中医称之为离经之血)、坏死组织;胸外伤造成的气胸或血气胸;腹外伤造成的腹腔内出血、胃肠破裂后内容物漏出;颅脑损伤造成的高颅压、特别是脑疝;幽门梗阻造成的胃潴留;前列腺肥大造成的尿潴留(中医称为癃闭);胸膜炎造成的胸水;门脉高压造成的腹水;青光眼造成的高眼压等,都不是始动病因。它们对正气的损伤常常比始动病因还要严重,因而原则上必须及时除去。 问:中医有寒热之说,它们也能通过判断正邪状态从而更恰当地认识并处理吗? 答:是的。假如寒热指的是始动病因,无论中西医都是治寒以热,治热以寒。这就是邪气盛时用祛邪法。最简单的如冻僵,是最典型的寒因寒证且邪气盛,治疗冻僵首先要置病人于温暖环境以驱逐寒邪。反之,中暑是最典型的热因热证且邪气盛,治疗中暑首先要置病人于凉爽环境以驱逐热邪。这两种情况是常识都可以理解的。假如寒热指的是疾病过程的中间现象,情况就复杂一些。这时需要进一步分析正邪状态。对此,将结合具体病例说明,此处从略。 问:做完正邪状态或虚实判断,如何决定治则呢? 答:大体分以下四种情况。 ①单纯正气夺或纯虚证:治法就是扶正或补益。 ②邪气盛为主或邪盛是主要矛盾方面:严格而言,没有纯实证,即邪气盛无不伴有正气夺,只是治疗须以祛邪为先。 ③正夺为主:治法就是扶正或补益为主,有时完全以扶正为治,所谓正气复邪自去也。 ④正邪相持:治法就是一边扶正,一边去邪。 问:以上原则性说明,比较抽象,请举例说明好吗? 答:请看以下典型病案。 2、举案说法 案1:气管异物 患儿某,18个月,发育营养良好,一向少病。一天上午,正在做饭的姥姥,忽然听到半声啼哭并有跌倒的声音。她赶忙去看时,见外孙倒在地上,全身躁动,面色青紫,呼吸无规律且有时似有似无。于是,迅医院。但是,那时(20多年前)还没有,也几乎没有出租车,多数人家也没有电话,患儿在发病后将近一医院。一路上患儿还是一阵阵躁动,面色青紫,呼吸无规律且有时似有似无。总之,一直不清醒也没有正常啼哭。到了急诊室立即给氧,但患儿的呼吸时断时续。缺氧状态不见好转。胸部听诊:心率每分钟次以上,不齐,双肺呼吸音弱。按惊厥处理无效。数小时后诊断为气管异物,遂通过气管镜取出一粒花生米。但是,患儿再没有清醒。约两周后,他被诊断为植物人。原因是气管异物窒息导致大脑长时间缺氧,造成不可逆的严重损害。 按:这医院的一个引起医疗纠纷的案例。 诸位可能说,此案和正邪有什么关系呢?尽快确诊并取出气管内的花生米不是就完了吗! 是的。这是一个很极端的案例。但是,它说明祛邪多么重要。 又,花生米本来不是和人体势不两立,即一般情况下它不是邪气。然而,一旦它跑到气管,就非得尽可能快地把它除去不可——其他措施几乎完全无效。 毫无疑问,假如阻塞气管的花生米被及时取出或者自己呛出来(比如几分钟之内)患儿就可以完全康复,而且几乎不再需要任何特殊处理。 问题是当家长不能迅速提供指向气管异物的病史时,经验不足的大夫一时想不到此病因而会耽搁抢救。他的其他处理无助于此病的缓解。 确诊了气管异物,要立即取出。于是,必须使用现代医学手段:现代麻醉、气管插管和气管镜。 多数医生一辈子不会见到如此严重的气管异物,但是,每个医生又都随时可能遇到。所以,中西医知识还是越全面越好。能把二者有机的结合起来,自然是更高的境界。 请注意!一旦高度可疑气管异物,要立即将孩子置于俯卧且保持头低位——可以接近倒悬。这样做的目的,是尽量让异物受重力作用停留在气管比较宽敞的接喉部,因而容易呛出。呛不出也不容易导致气管完全阻塞而严重窒息。同时要尽快联系急救中心或到有条医院就诊。 附:门人汪海升读过“两字心法”特别是本案之后的心得: “两字真传”将中西医诊治要领浓缩为正邪两个字,诚所谓大道至简。深信先生的真传,将使我终生受益,尽管熟练应用于临床尚需历练。 关于气管异物一案,海升略有所得。 我觉得此案既有邪气盛,也有正气夺。 说此案有邪气盛是无可争辩的。但是,有的人也许如先生预料的那样会说:“此案和正邪有什么关系呢?尽快确诊并取出气管内的花生米不是就完了吗!”。 说此案也有正夺,特别是说发病前就有正夺,可能招致更多的非议:一颗实实在在的花生米堵塞在正常的呼吸道,何来正夺!看来人们很容易忽视的正气不足。跟老师学习一年,深深体会到:八纲之中,四纲为要;四纲之中,虚实为主;正邪两字,首重正气。此案就是正夺在先——气管异物大多因正夺引起。 为此,海升查了一下资料。 何梦乔等主编《实用急救学》关于呼吸道异物有如下记载: 上海医疗救护中心—年度统计资料分析,因呼吸道急诊呼救例,其中呼吸道异物约例。8例因异物造成呼吸道完全阻塞死于现场,其中5例是老人,3例为婴儿。 发病原因为:①饮食不慎;②酗酒吞咽功能失灵;③个别老年人吞咽功能差;④婴幼儿和儿童咳嗽能力弱,反射功能差;⑤昏迷病人。⑥企图自杀者。(实用急救学.上海:上海医科大学出版社,年10月第1版,页。) 海升按:六点发病原因,不是照录的原文,而是我概括的。 分析上述六条致病原因可知,第一条是直接因素,第六条是特殊情况,此外②、③、④、⑤无不是正夺,概括说就吞咽功能不全。婴幼儿、儿童是发育不全,老年是功能退化无疑都是正夺,昏迷和酗酒同样是正夺。死亡病例也进一步证明正夺是发病原因。老师的临床经验也会支持正夺这个结论。青壮年极少发生呼吸道异物,即使发生也会因反射作用——呛咳、喷嚏将异物排出。而婴幼儿、儿童、老年人、及种种体虚不能及时将异物排出者很可能致命。 当然,此案无疑要首先解决邪气盛,即尽快取出异物,而不是先去解决正夺——治疗吞咽功能。“先救急,后治病”,是现代医学急救的原则,与中医“急则治其标,缓则治其本”原则完全相同。 但是,要预防此类问题的发生,必须认识到正夺是本。随着发育,婴幼儿吞咽功能将逐渐健全,老年人则应适当补益延缓衰老,最大限度的保护吞咽功能。总之,要及时处理导致吞咽功能不全的原发疾病。 吞咽功能不全,主要是吞咽调节紊乱。如先生所说:调节紊乱,均属正夺。 总之,要牢记辨证论治的轻重缓急:八纲之中,四纲为要。四纲之中,虚实为主。正邪两字,首重正气。 案2:常见体内异物急症 多数体内异物是急症。尽快祛邪——紧急取出异物,是当务之急,也是解决问题的最有效的手段。 从医以来,我记不清处理过多少体内异物急症了。 最常见且一般不就医的是结膜内异物——迷眼。每人每年都会多次迷眼。故此证之多见、难受,以及必须尽快除去异物是常人凭直觉就可以理解的。除去异物后,症状大多立即缓解。我想,不必再就此讲什么道理了。 眯眼还包括角膜异物。 角膜异物常常不能通过患者自己揉搓眼睛、流泪而“自动”除去。于是,因此就诊的比较多。注意!角膜异物可以致盲,尽管不太多见。 另请注意,刺激、烧灼性物质如生石灰、浓硫酸等进入结膜囊是更严重的结膜异物。最好的措施是紧急使用大量生理盐水或普通饮用水冲洗。注意!冲洗越早、越快越好,一般只能就近取水。比较清洁的水即可,不可因为没有生理盐水等耽搁冲洗。 仅次于眯眼的体内异物是扎刺儿。收获季节的农民在田间劳动,随时都可能扎刺儿。这种情况还常见于披荆斩棘的战士或探险者。多数扎刺儿者自己就能拔出来或用针拨出来。一旦刺入较深、较大,常常需要就医。当然,医生首先要做的是把刺入物取出来——祛邪。 还有一种比较常见的体内异物是“骨鲠在喉”——包括咽部和食管异物。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——真是不吐不快。可是,吐不出来、咳不出来又呛不出来怎么办呢?我就两次见过吃鸡而鸡骨头卡在食道里,不得已要用食道镜取出。 我曾经多次给小孩子取出鼻腔异物——豆粒、花生米最多见。 由此可知,小孩子为什么容易发生气管异物。 最常见的外耳道异物是小虫子跑到里面,但广义的外耳道异物应该包括耵聍栓塞。后者很常见,而且没有专用设备和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,不大可能取出而解决问题。 我还处理过一例少见的肛门、直肠异物:一个接近可口可乐瓶子大小的玻璃瓶子被塞到里面——非常难处理。此案慢一些取出一般不至于危及生命,但取不出来则必然致死。 尿道异物也不是很罕见。这种异物一般不会致死,但也常常需要急症处理,而且必须取出来。 我还多次取出散弹。这样的火器伤,常常不是很容易把散弹完全取出。 我还不止一次取出断在体内的针灸针。 有时,断在体内的针灸针取不出来。这虽然一般不会产生严重后果,病家之惶恐却可想而知。 战伤、工伤、车祸等造成的更严重的体内异物,如子弹、爆炸物碎片等射入体内,自然最好把异物尽快取出来。不过,这时异物大多已经造成各种严重的正气夺,加之往往还有其它更足以危及生命的损伤——即危及生命的正夺——不一定优先取出异物。总之,处理这类体内异物,已经不像处理眯眼或小虫子钻入耳朵那样,即便取异物的技术很熟练,也不纯粹是祛邪即可——取出异物来还不是万事大吉。 案3:94岁高龄人脑出血手术 按:上一节“一字心法”中,举的第一个病案就是泰山大人的颅脑外伤中西医结合处理转危为安。其按语最后提及,将在本节介绍他约50天后再次因为“脑出血”住院。这次,他终于接受了手术,疗效也相当满意。此次手术对深刻理解正邪关系颇有参考意义,也证明94岁的高年人,能够耐受微创开颅手术。简单情况如下: 上次,岳父大人是年12月22日出的院。 下面是出院记录摘要: LDY,男,93岁,职业军人。-12-22出院。入院时情况:患者主因摔伤后意识障碍1月余入院。入院查体:T36.7℃,P76次/分,R18次/分,BP/80mmHg。辅助检查:-11-18:血生化:钠mmol/L;肌苷umol/L;二氧化碳18mmol/L;氯97mmol/L;总钙2mmol/L;尿素9mmol/L。-11-17头颅CT:“脑挫裂伤,蛛网膜下腔出血,颅底骨折复查”与前片(-11-10)比较:右颞叶脑挫裂伤,血肿较前略吸收;双侧硬模下积液,左侧额顶颞部硬膜下积液较前多。诊疗经过(略)。 出院时情况:患者晨起神志清,精神可,二便正常,未诉特殊不适。查体:双侧瞳孔等大等圆,对光反射灵敏,双肺未闻及干湿罗音,心脏听诊律齐,心率70次/分。出院医嘱:合理膳食;控制并监测血糖、血压;定期复查血糖、离子、肾功;头颅CT。出院诊断:蛛网膜下腔出血、脑挫裂伤、慢性硬膜下积液、Ⅱ型糖尿病、冠心病、高血压Ⅲ期(高心病)、前列腺增生、贫血。(下略) 显然,出院时情况比较好。辅助检查结果中,最值得重视的是: 双侧硬膜下积液,左侧额顶颞部硬膜下积液较前多。 此外是出院记录上没有的:双下肢无力,食量没有恢复,睡眠不佳,视力和听力较受伤前差。又有几乎遍身的散在瘙痒皮疹。 出院后继续口服中药等,大约一周后食量大体恢复,也不再因为瘙痒、烦躁而睡眠不佳。这时他可以不扶杖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——拿着手杖是为了更保险。但是,大约半月后他首次出现精神症状,特别是迫害妄想。这时我的妻子(他的长女)还在那里。她查找资料发现,哈乐(治前列腺肥大)可引起精神症状,停用后迅速好转。又大约25天之后(2月4日左右),情况再次逐渐不好。起初主要是尿频且偶尔尿床或尿裤子,也有一两次大便失禁。两三天后,出现精神症状。主要还是迫害妄想:连子女给他买衣服也认为是有人在贿赂他等等。于是,不但数日睡眠不好,进食也迅速减少。年2月7日开始因为下肢严重无力不能起床,神智一阵阵模糊。稍清醒时,也认为家人——包括他的老妻都是假的。特别是他开始绝食并拒绝服药,因而迅速出现浅昏迷。 于是,2月9日(农历年腊月26)不得不再次住院。 医院神经外科之后,医生断定一切都是左侧额顶颞部硬膜下积液所致。他们还认为所谓硬膜下积液是那里有出血——可能是陈旧性的。据说CT片子上显示中线结构右移且左脑室受压。估计积液或出血在80ml左右。科主任积极建议手术。 然而,这时不但我早已回威县,妻子也于10多天前回威过年。 我们无法亲见详细情况。于是同意做损伤最小的钻颅引流术。术前(2月10日)妻子和那里的科主任通了电话。以下是2月12日以妻子的名义通过电子邮件提出的参考意见。 关于我父亲的病 年10月31日,我父亲突然仰面跌倒导致颅脑外伤。医院住院1天,医院神经外科住院17天,医院老干部病房住院32天。最后于年12月22日出院。其间较详细的诊断和治疗经过、结果请参看出院病历等。 简单说来,那次有相当严重的复杂颅脑外伤,特别是右颞部脑挫裂伤比较严重。治疗过程中有过某些不当(比如给糖太少出现低血糖,用了多种副作用较大的药物导致严重白细胞减少、肝脏损害、呕吐、搔痒;给热量太少导致明显的消瘦、低蛋白;脱水和利尿药用量太大且时间太长导致低钠等等),但是,纠正了不妥的措施之后,最后结果比较满意。出院时没有遗留意识障碍,也没有肢体运动和感觉障碍。 那次没有手术。 一般说来,那次相当严重的颅脑外伤没有摧垮他,不应该短时间内又因此突然出现类似严重问题——这次住院距那次出院只有50天! 现在看来,病情突然恶化的主要原因有:①出院后过分强调了起床活动,休息不够;②正值隆冬,家里室温太低;③不良精神刺激;④他尿频较重,穿的衣服却不方便小便。于是,他不但夜间因为尿频影响睡眠,白天也常常处于紧张状态。 结果,随着尿频和尿失禁逐渐加重,进食、体力和意识状态都逐渐变差。 这次病重后,我没有在场,除了某主任在电话中谈了他的看法和准备手术之外,最近的情况主要是弟弟妹妹等转告的。近日我将亲赴XA,但希望主任和主管大夫参考以下看法。 1、对病情的复杂性和严重性要有充分的认识。 他如此高年,长期身患多种疾病,刚刚因为严重伤病出院不久,安装有心脏起搏器,特别是有20多年的糖尿病史,动脉硬化几乎已经遍及全身大中小动脉,病理变化相当广泛而深刻。不要设想,他会像年轻人一样术后迅速全面恢复。术后处理更要照顾周到。 2、所以,尽管已经做了开颅手术,而且引流有陈旧血液。还是不能认为病情像一般老年人的急性脑血管病那样比较简单。上次住院时头颅CT就显示左侧额颞部有硬模下积液。当时不怀疑是出血,也没有出现相应的占位表现。这次为什么会在大体相同的部位出血,比较难解释。 3、不知道术后最新情况如何。开颅72小时后不见完全清醒,情况就相当复杂。 4、据说可以进食,且进食量不是很小。可见早已清醒。只是,我觉得还是要注意调整全身状态——特别是维持内环境稳定和保证营养。比如,不用或尽量少用脱水剂、利尿剂,以免导致严重的内环境紊乱。进食量不足时,要尽量给够热量——当然同时恰当使用胰岛素。上次在XJ医院神经外科曾经出现严重低血糖(1.8mmol),极其危险,一定要避免出现那种情况。 5、为了纠正全身情况,提高机体抵抗力,建议尽量多次输血。 6、开颅后大概使用了较大剂量的抗菌素,建议最多使用一周即完全停用,以免有关毒副作用不利于恢复。 7、上述西医的扶正(即支持疗法和补充营养、血液等措施)之外,建议使用近年研发的中药注射剂。特别是“黄芪注射液”、“刺五加注射液”、“参麦注射液”等有较好的疗效。它们不但对脑血管病有较好的疗效,对此前的糖尿病、高血压、动脉硬化、冠心病等都有效。如果不方便静脉使用这些药物,也可以口服这些注射剂。 9、保护他的消化机能。停用或避免使用消化道不良反应明显的任何药物。最好加用食母生、多酶片、健胃消食片等对消化有帮助又极少见不良作用的药物。 10、在他的所有旧病中,糖尿病是最需要给予充分注意的。过高的血糖固然不利,但不至于速死。血糖过低则肯定是危险情况。而且,出现血糖过低肯定是给糖和热量不足。这样就必然加重消耗,而使他的全身机能更加衰退。总之,即便能少量进食,建议每天静脉给糖克左右。如进食很少或完全不能进食,每天给糖应不少于克。至于同时恰当使用胰岛素,则是不言而喻。 11、上次住院证明,奥拉西坦,依达拉奉,派拉西林那舒巴坦钠、奥美拉唑、左旋卡尼丁等对他有明显的毒副作用,要避免使用。(下略) 总之,这次做了开颅手术,而且效果比较好。 但需说明,采取的术式是开颅术中损伤最小的——可以称之为微创开颅。标准的颅骨钻孔引流术,一般是在积液或血肿部位前上沿和后下沿钻两个孔,各放置一根引流管,以保证引流通畅。 而给岳父做的是:局部麻醉下在左额部入发际约1cm处钻孔直径约1.5cm,切开硬脑膜只放一个引流管。手术只用了不足40分钟。 这样,患者出手术室之后就会清醒,当天即可进食水。 据说,手术中和术后第一天共引流陈旧血样液体约90ml。 假设如此,手术就很必要而且必然效果好。 因为尽管理论上硬膜下积液或血肿也可以吸收,但毕竟很慢。特别是血肿超过30ml,不及时清除或引流,必然会作为异物(邪气)对周围脑组织造成持续损害。 如果已经出现明显的高颅压或占位症状,手术就要更积极。 不过,岳父始终没有出现明显的高颅压或占位症状。 所以,我认为还是不能把这次大好完全归功于及时手术。 妻子在邮件中提供的病情突然恶化的主要原因要考虑在内。 为此,再把她的看法附在下面并做些说明。 妻子认为,病情突然恶化的主要原因有:①出院后过分强调了起床活动,休息不够;②正值隆冬,家里室温太低;③不良精神刺激;④他尿频较重,穿的衣服却不方便小便。于是,他不但夜间因为尿频影响睡眠,白天也常常处于紧张状态。 原因①很好理解,但很多人会忽略,不再说。 原因②在去年这个寒冬很重要:岳父家的室温不超过15℃,而医院病房里是25℃左右。他再次加重是2月初,也能说明问题。 原因③医生和其他外人不会知道:岳父的最爱孙女于2月1日赴澳大利亚留学,临行时老爷子大哭不止。他是身经百战的幸存者,但毕竟老迈了,面对很可能永诀,精神不再坚强。病情从此迅速恶化。 原因④也很容易理解——大小便失禁既痛苦又令人丧气。 注意!这四个原因都进一步导致正夺! 所以,再次住院并且手术效果不错,不完全是手术祛邪的结果。 附:为了方便西医专业人员参考,把此次出院小结附在下面。注意!小结有些小毛病,个别记录与上文不完全一致。 出院小结-03-01.患者LDY,男,93岁,住院号(略)。-2-10日入院。入院诊断1.创伤性硬膜下血肿2.2型糖尿病3.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4.高血压病Ⅲ期5.前列腺增生症。-03-02出院,住院20天。 患者主因“昏睡10天,加重2天”入院。查头颅CT示:左侧额、颞、顶部硬模下血肿。中线略有移位。心电图检查示:1、窦性心律60/分;2、心电图不正常,完全性左束支传导阻滞,左前分支传导阻滞,S_T异常。血常规示:白细胞3.9X10^9/L……血色素85g/L。血糖7.28mmol/L,糖化血红蛋白12.5%。既往有“高血压病,糖尿病”,病史22年。目前应用“肝精胰岛素注射液”及“阿卡波糖”治疗。空腹血糖4.8~9.6mmol/L左右。餐后2小时血糖控制在10~14mmol/L左右。年患“冠心病、病态窦房结综合症”,7年4月安装心脏起搏器。入科查体:体温36.7℃,脉搏80次/分。心律不齐,心音低弱,各瓣膜区未闻及杂音。肺、腹部未见异常。神经外科情况:神志不清,精神烦躁,言语错乱。GCS评分13分。颈部稍有抵抗感,双侧眼球运动正常。双侧额纹对称,双侧眼睑无下垂,双侧瞳孔等大等圆,直径约3mm,对光反应灵敏。双侧鼻唇沟对称。口角无歪斜,伸舌不偏。双耳听力减退,悬雍垂居中。咽反射正常,转头耸肩正常。全身深、浅感觉无异常。四肢肌力3级,肌张力正常。无肌萎缩及肌震颤,全身感觉系统无异常。双侧角膜反射、腹壁反射对称存在。双侧巴彬斯基征(-),双侧霍夫曼氏征(-)。无异常发汗。入院后行各项化验及辅助检查,急诊行左侧硬模下血肿钻孔置管引流术。手术顺利,术后给予预防感染,引流液粘稠,给局部注射尿激酶后引流通畅。术后复查头颅CT:硬膜下血肿较前明显减少,脑组织回弹。拔除头部引流管。现患者恢复良好,今日要求出院。经请示上级医师同意,办理今日出院。 出院诊断:1.创伤性硬膜下血肿2.2型糖尿病3.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4.高血压病Ⅲ期5.前列腺增生症。 出院医嘱:1.注意休息,定期复查。2.有病情变化,随诊。 案4:清创草率严重感染 这是我非常遗憾的一次经验。 患者蒋DJ,男,46岁,威县东郭庄人。 年盛夏的一天,患者夜间在粪堆旁边小便时不慎跌倒,致使右膝前皮肤严重撕裂伤,黎明时就诊。本来打算亲自给他清创缝合,检查发现撕伤的皮肤可以从膝上翻到膝下,呈一个大袋状。即膝关节前的皮肤完全撕脱,袋内满是滥草、粪便、污泥。患者有多年的高血压和糖尿病,我没有助手,设备、药物条件也不很好。医院看急诊。 两个多月之后,病家请我出诊,情况使我大吃一惊。 原来,两个多月中,患者几乎每天高热,早已卧床不起,全身水肿伴有严重腹水,还有黄疸。右小腿严重肿胀溃烂,有多个窦道。已经多位医生诊治,并曾住院治疗。花费万余元,越治越重,眼看病情无望,经济已经不支,请我看一下勉尽人事。 详细询问才知道这是一误再误,从来没有得到正确治疗的结果。 原来,医院的医生没有清创就缝合了,而且没有在皮袋的底部戳口引流。看来那位“外科医生”没有起码的常识。结果,第3天即开始高烧,同时肿胀往小腿发展,一天比一天严重。而经治的医生只知道使用抗菌素。更错误的是,还大量使用皮质激素。患者住过院,又多次找过外县一位以手术著称的“名医”。岂知他也没有打开原伤口,还是一味地使用大剂量贵重抗菌素和皮质激素。结果,滥草、污泥、粪便只能从右小腿的多处窦道中憋出来。小腿的肿胀溃烂自然不可能好。 更为严重的是,全身消耗和紊乱严重。本来很胖壮的人,现在虽然水肿,却严重消瘦——只有肚子很大。 还有一个明显的错误是,输液时只给盐,从来不给糖。理由是患者有糖尿病。似乎糖尿病患者发生低血糖也不能给糖。曾经多次输用白蛋白不能算是错误,但很不经济,也不是最佳选择。 现在是局部严重感染、严重营养不良(凡见低蛋白必已严重营养不良),很可能有菌血症,肝脏功能肯定不好,严重腹水,患者进食很少。加之病家经济情况早已难以支持,继续治疗很困难。不过,患者的血压不高了,尿糖阴性。这样残酷地“治好”了旧病,实在令人哭笑不得。 我很后悔当初的一念之差,于是尽力补救。 局部处理是:切开最初伤口的底部引流——污物和脓液已经很少。肿胀溃烂的小腿湿热敷。 全身处理是:大量给糖和维生素,同时补钾。这不仅由于病家已经无力再大量使用白蛋白或全血,而且因为患者更需要糖和维生素。这就是西医的“扶正”。 怎样大量给糖呢?我的做法是:每天输液开始,推注50%的葡萄糖60ml,结束时重复一次。中间用0ml10%的葡萄糖。只用ml的盐水中,也加上60ml50%的葡萄糖。这样可以每天给糖约g。大量给糖,要注意补钾,用法见旧作《医学中西结合录》“输液要点”。 如上处理10天,患者进食大好,输液逐渐停止。 他是否需要继续使用抗菌素呢? 多数同行会毫不犹豫地大量使用,我则认为无关紧要。 就此说一点抗菌素使用原则。 最初的医生没有给患者彻底清创(实际上几乎没有清创),没有戳口引流,污染物(即邪气)缝在创口内,无论使用什么抗菌素,也无论使用多大剂量,都不可能防止感染并扩散。不过,那时使用抗菌素还是有用。否则,患者很可能早已因为败血症死亡了。 经过两个多月,肮脏的污染异物已经从窦道中排出。不必再担心异物、污物感染,所以不必再用抗菌素。 小腿肿胀溃烂那么严重,也不必使用抗菌素吗? 我的看法是:抗菌素已经使用太多了,早就该有效了。至今无效,再用也不会有效。即便有菌血症,抗菌素也无效。 目前患者主要是全身情况太差,即中医所谓正夺太严重。除了西医的上述“扶正”方法外,必须同时用中药“扶正”。 总之,当务之急是迅速扶助正气。 顺便说明,多数低蛋白患者——包括肝硬化腹水患者——身上缺的不只是白蛋白。一般而言,给这种患者输全血不但远比白蛋白经济,而且效果更好。这个患者更需要输全血,然而他没有条件。 中医治疗:简单说就是要扶正。主要是温阳利水、补益气血、调理脾胃。处方如下: 党参10黄芪15附子5桂枝20茯苓20当归10白芍10川芎10熟地20阿胶20(烊)生山药20红花5陈皮10白术10三仙各10甘草5。常规水煎日一付。 上方煎好,服用不拘量,每次一口,昼夜不停,无不适可以每天连进两付。 就这样,患者于30天后终于基本恢复了。此后他还能做轻体力劳动。可惜,3年后死亡。当时我在国外,确切直接死因不详,但肯定和这次严重的误治有关。 按:上文中已经有正邪判断,摘要重复如下: 最初的医生没有给患者彻底清创(几乎没有清创),没有戳口引流,污染物(即邪气)缝在创口内,无论使用什么抗菌素,也无论使用多大剂量,都不可能防止感染并扩散。不过,那时使用抗菌素还是有用。否则,患者很可能早已因为败血症死亡了。 经过两个多月,肮脏的污染异物已经从窦道中排出。不必再担心异物、污物感染,所以不必再用抗菌素。 目前患者主要是全身情况太差,即中医所谓正气不足太严重。除了上述西医的“扶正”疗法外,必须同时用中药“扶正”。 毫无疑问,当务之急是迅速扶助正气。 总之,不要忘记,对这个患者初次处理的大错误是没有祛邪:没有给创口彻底清创,没有戳口引流,污染物缝在创口内。于是,无论使用什么抗菌药,也无论使用多大剂量,都不可能防止感染并扩散。 后来的严重正夺,主要是初次处理没有祛邪所致。当然,医生的其他错误处理也加重了正夺。 案5:甘温法治愈膈下脓肿 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病案,先后治了近两个月,最后才是用甘温法治膈下脓肿。所以,有必要从头说起。 年春一天,医院门口时,内科同事请会诊。 患者石JT,男,9岁,威县王庄人,回族。因高热、昏迷于凌晨入院。门诊印象脑膜炎、休克等。询问病史,家属说:已经发烧20多天。入院前数小时突然腹痛,发热加重,不久昏迷。体检发现腹部膨隆,肠鸣消失,腹膜炎征象典型,血压也不好。于是,问题严重了。这种情况,外科医生首先会想到伤寒肠穿孔,而我没有见过伤寒肠穿孔治好的病例。病情紧急,不能等待。要治,只有剖腹探查——西医的急则治标。经病家同意,下午一上班亲自手术。 高度怀疑肠伤寒穿孔,按说手术切口要大一些,以便暴露回盲部大段肠管。我犹豫再三,还是先做的脐右旁正中小切口——只容两个手指,希望万一不是肠伤寒穿孔。果然,一打开腹膜,就见到蛔虫——原来是蛔虫性肠穿孔,真是大幸。切口没有再扩大,取出蛔虫4、5条,都是从一个小肠憩室钻出来的。手术顺利,不必担心切口不愈合或穿孔处再瘘。 次日,情况很好。患者清醒,发热很轻,血压正常。 再次日,我轮换到门诊。因为比较放心,虽然主持外科工作,三天没有去病房,没想到出了问题。 拆线的前一天,患者又有高烧。切口一期愈合,高烧却不退。患者已正常进食,高热仍然每天出现。检查病历并询问接手的医生,才知道术后第4天开始中度发烧,因而使用抗生素的同时用了两天皮质激素。问题就从此难办了。好在虽然发烧,其他情况还好。这样拖了大约一周,出现明显的脾周围脓肿。这个手术出现膈下脓肿,不算很意外。但我相信,不用激素很可能不出现。 出现脓肿,可以手术引流。但患者其他情况都好,所以,我和病家都犹豫。最后是家属征得我的同意,先出院在家继续由我治疗。不做手术引流,西医治疗仍然是抗生素为主。因为路远,不便每天看病人。这样又拖了大约十天,发现脓肿继续增大,于是让患者再次住院。 这时,有两种办法可选择。若只懂西医,只有手术引流。手术不复杂,也没有什么危险。因为我还略通中医,就还有另一种选择——用中医药治疗。 决定中医治则的依据是:①患者面色苍白;②脉滑大而略数;③舌苔虽然白而稍厚,但舌质淡;④穿刺抽出的脓液很稀薄。 和体表的疮疡一样,脓液很稀薄是典型正气不足的表现。加之其他脉证也支持正夺,于是,停止一切西医疗法,立即用中药。 中医治则就是甘温补气法扶正祛邪,方中没有一味清热药。疗效甚好,次日体温接近正常,第三天体温正常。又观察了几天出院。当然,脓肿完全吸收需要20天左右。大约三个月之后,患者复查时,已无任何自觉症状,但仍可摸到脓肿处有较大的硬结。1年,患者陪同他人就诊,检查左肋下无异常,而且,不仔细看不会发现他曾经接受开腹手术。 按:当正气夺是主要矛盾方面时,治疗就要以扶正为主,有时完全以补为治。此案最后就是这样。这时最常用的治法是甘温补气。 以下再对患者入院后的正邪状态略作分析。 昏迷、休克无疑是严重的正气夺,但腹部膨隆,肠鸣消失,急性腹膜炎征象典型,无疑又是典型的邪气盛。不过,这个邪气已经不是最初导致发热的病因。由病史可知,昏迷和休克是突然腹痛、发热加重后出现的,故必然是腹内出现了必须清除的乖戾之气。这时权衡虚实,是虚实同治。输液纠正休克并继续支持输液完全是扶正;手术取出蛔虫并清洗腹腔完全是祛邪;修补小肠穿孔也属于扶正。给抗菌素也是祛邪。这四种措施一样不可少。最需要医生恰当决策的是开腹祛邪的时机。一般说来,突然出现严重的急性腹膜炎,不一定等到休克完全纠正才剖腹探查。 手术基本上清除了腹腔内异物和脓液——大邪被除去,加之恰当扶正,患者迅速大好。 但是,腹腔内还遗留有少量邪气。如果处理得当——恰当地支持输液并使用抗菌素,很可能顺利康复。 可惜,由于错误的使用皮质激素,正气一时不与邪争,导致腹内感染死灰复燃,且与正气相持。这样相持多日,导致正夺再次加重。即反复高热,患者消耗而脾周围脓肿增大。 这时判断正邪状态是正夺为主,于是完全以补为治。 或问:莫非不能继续同时使用抗菌素吗? 答:可以,但不必要。试看单用中药温补效果如此之好,何必再用抗菌素呢? 案6:热衰竭型中暑 按:~年,洪钧在重庆原第七军医大学求学。大家知道,那里是著名的火炉。而那时那里群众的居住条件大多很差。我看到很多人家的屋顶就是椽子上直接盖瓦,因而从屋里可以看到很多“光明”。这样的屋顶不很怕雨,但隔热效果很差。于是,大热天老弱病残在室内即可中暑(热射病、热衰竭或热痉挛)。那时,这样的中暑病人,医院很难处理。因为天冷时提高室温10℃以上很容易,大热天没有空调则很难让室温降低3℃。那时只有在室内多放冰块或冷水。可惜,重庆夏日的自来水常常比较热。所以,那医院里(第七医院就叫“医院”,是解放后医院),抢救中暑经常碰到难题——不少患者抢救不成功。 后来,突然有了很有效的措施——把中暑病人放到防空洞里。较深的防空洞里,终年温度都在20℃左右。 所以,我至今忘不了内科先生讲的这一事实。 现在有了空调,在重庆抢救中暑也很容易了。 但希望诸位由此认识到祛邪的重要性——中暑就是环境温度过高使人体内积攒了过多的热量。过高的气温,就是邪气——中医称之为暑邪因而有中暑这个病名。 读者可能对我这样用正邪理论,解释中暑及其防治是走远路或有点牵强,因为太热了去凉快的地方散热,是人的本能或直觉就得出的结论。 我看,直觉或本能需要上升到理论才算有了理性认识,才能算真正认识到并随时应用于实践。 试看,教科书上明明写着抢救中暑首先是把病人放到比较凉爽的地方,医院在重庆呆了那么多年,为什么没有更早发现防空洞是那时的最佳选择呢?注意!那里不是上世纪60年代才有防空洞。 在空调普及的今天,更可能有人认为,把中暑病人放到防空洞里,未免有点不雅。其实,在治疗中暑方面,防空洞和目前普及的空调是等价的——甚至更好。 总之,希望大家记住,对中暑之类的疾病,病因治疗——即祛邪是最关键、也最有效的措施。 为此,举一个我亲自参与或主持的抢救中暑病例。 这个例子已经部分见于《医学中西结合录》如下: 1年参加了一位热衰竭型中暑——这是我的诊断——会诊。请来的“专家”问病史、看病人没有花几分钟,却老是拿着几次心电图翻来覆去地看个没完。最后,他的诊断是:“前间壁心肌梗塞”,主张每天输液不超过ml,不能给盐,硝酸甘油绝对要用。我提示他:3年前类似发作时,曾经在12个小时内给患者输液1万1千ml,其中大约盐糖各半。心梗或严重冠心病心衰耐受这样输液是绝对不可能的。目前酷暑,给这么少的液体,还要持续几天这样治疗,后果非常危险。“专家”听不进去。于是,我不管他的“诊断”,催促赶快安装空调。结果是:空调按上不足1小时,专家的措施还未及起作用,病人就大好了。心电图(当时已经上了监护)之不可靠,由此可见一斑。 以下对该患者此前和此后的两次发病,以及我诊治的经过做较详细的补充。 为便于理解,先说一下首次发病过程。 他首次发病是年7月初。那天非常热,是入伏的第三天。 当时患者在经营客运,那天快中午时,他在车站与别人争执中有不太激烈的肢体冲突。没料到,大约20分钟之后,他突然心慌不支、面色苍白、大汗淋漓,瘫软在地。于是,停止营业去治病。但是,他没有住院,而是跑到比较熟悉的一位村医那里去治疗。然而,病情越来越重,眼看不行了,才特意来找我。 当时,医院帮忙。当天也确实很忙,下午8点多了(天快黑定了)才下班。医院大门,一辆大轿车快速驶入,拉的就是他。车上有他的伯父认识我,慌慌张张高喊我留步。 我应声立即上车时,他呈半昏迷状态,躺在车尾部的连通座位上。他的车没有空调,我本来全身有汗,上了车立即全身大汗。摸摸他却全身冰凉,几乎没有汗。加之六脉皆无,全身苍白——面部苍白更严重,不能回话,又明显脱水,显然是很典型的急性重症循环衰竭——休克且半昏迷。 这时他已经随时有死亡的可能,来不及详细询问发病经过,更来不及做更多的辅助检查。医院也没有高新尖的辅助诊断设备帮助确诊——其实任何辅助诊断手段都无助于他的诊断。 总之,立即抢救重症休克要紧。 进了病房发现没有血压,没有脉搏,心音微弱,心率约次/分。体温37.5℃。呼吸急促如喘,约每分钟35次。 于是立即建立两个输液通道,扩容的同时使用多巴胺等抗休克和西地兰等强心西药。扩容的输液通道用的是输血针头——这样才能保证快速扩容。使用多巴胺等抗休克和西地兰等强心西药的输液通道,用的是普通输液器。 患者还可以少量口服液体。于是让他口服成药生脉饮、藿香正气水的同时服用少量糖盐水。 注意!上述措施是我看到病人大约半小时之内就付诸实施的,而且大约一半具体操作是我亲自动手做的。 病情迅速见好——大约30分钟之后有了脉搏,血压80/60mmHg左右。患者清醒,可以简单回话,但显然不能让他详细叙述病史。 然而,由于发病时家属都不在场,我只知道他发病前没有呕吐、腹泻,没有外伤和出血,没有高热等,但是,我一时还是没有想到他的病是热衰竭型(即循环衰竭型)中暑。这个诊断是他好转后我才想到的。因为当夜阴天,半夜后开始下小雨,次日一日中雨,气温下降到约23℃左右,患者迅速稳定后再没有恶化。据此,最可能的诊断是中暑。 如上所说,气温下降是在天亮以后。我至今难忘那一夜是那么热。我躺在在病房的阳台上,一夜没有睡着,因为不但要多次起来去看病人,而且蚊子很多,要裹紧被单,于是终夜汗出不止。 就这样到第二天早8点左右,12个小时内,我给他输液约1ml。这不是我一生中抢救脱水、休克用液体量最大、最快的,却使我印象深刻。 注意!如此大量快速给液体不是我有什么偏好或标新立异,而是他的病情需要。比如,开始半小时给了他约ml液体,情况明显好转。此后,他尿量增加,输得慢一点,入量就小于出量,血压也开始不稳定或下降。于是,液体必须给得足够快。他也出现过一过性的左心衰竭(呼吸困难并有粉红色痰),但是略减慢输液速度并使用西地兰后迅速好转。 总之,他第一次发病出院后,我才大体确认他的病是热衰竭型中暑。 按:至此我想强调,扶正和祛邪都非常重要。 一般而言,能够迅速祛邪,还是祛邪为先好。比如,假如那一天没有那么热,该患者不会发病。即便那么热而且发病,假如早下雨气温大幅度下降,或者当时已经有空调,他就会迅速自动缓解——不必用那么多液体和其他药物。 一旦无法迅速祛邪,就要加强扶正。比如该患者,若非那天我快速给他那么多液体和抗休克、强心西药,还有扶正中药,他很可能死亡。 下面介绍他4年第3次发病。 这次发病是在他逃避计划生育期间——跑到外县租房住。 时间也是入伏后第3、4天。 那天他步行大约8kl去赶庙会。在会上买了一辆旧自行车让怀孕的妻子骑着载着大孩子返回,而自己步行。 于是,回到租住地方不久,突然发病。 表现和上两次完全相同。 医院。 大约下午3点钟,家人得到消息,于是迅速找到我。 由于我已经有成竹在胸,于是告诉他的伯父迅速找一辆有空调的轿车,同时家中安装空调。医院把病人接到家中——医院了。 医院见到病人时,他还是面色并全身苍白、精神萎靡、大汗淋漓、六脉细数、血压很低。他不能躺,也不能坐——两个人扶着他半躺半坐,就像瘫软在那里。那里的大夫没有明确诊断。 当然,这次就在家里抢救,很顺利,迅速稳定。 需说明,按中医传统,治此种中暑可以使用白虎加人参汤。由于很容易理解的原因,当天回到家来不及服煎剂。我给他服的是:生脉饮口服液、刺五加口服液和清热解毒口服液。加之我认为,用中药治这样的中暑,最好是补气养阴,于是从次日开始,口服补气养阴之剂如下: 人参5党参10黄芪20当归10生地黄15生白芍12麦冬8五味子8山萸肉8生甘草5。水煎日一付。 按:这次从我听说开始,处理是祛邪优先——空调降温去除他体内邪热之气。换言之,一旦进入常温凉爽环境,就去除了他的病因。当然,也同时大力扶正。因为祛邪较晚,中暑太久,邪气盛已经造成严重的正气夺,单靠进入凉爽环境不可能迅速完全大好。所以,输液支持之外,又让他服用补气养阴之剂10日左右。 自那时至今(/11/9)该患者再无类似发作。 最后再次请读者牢记,X光、超声、CT、MR、血液生化等各种高新尖的辅助诊断手段都无助于诊断中暑。诊断此病第一靠病史,第二靠常规体检和医生的经验。 案7:扁桃体炎 年1月21日,患儿的母亲又带着他来看扁桃体炎。她说,两年前曾经因此病就诊一次,不仅当时效果好,还保持到不久前才复发。于是找出下述记录。 赵JL,男,13岁,威县油坊村人,7年11月22日初诊。 自幼好犯扁桃体炎。每感冒或上火即犯。一般每年发作3、4次。常常肌内或静脉注射青霉素等治疗。此次发作一周。一个月前曾经因此输青霉素多日。如此频繁发作,家长希望让患儿服中药治疗。患儿身体瘦弱,面色苍白。脉滑而弱。舌苔黄薄而浮。查两侧扁桃体三度肥大。处理如下: 党参10黄芪15连翘12五味子8川芎8白芍15柴胡6陈皮15茯苓10生地10熟地10桂枝15生三仙各10生甘草5生姜20。常规水煎日一付。 补中益气丸9克日2次、人参健脾丸6克日2次 患儿只就诊一次,效果即如他的母亲所说。 此次(-1-21)就诊是因为近2月扁桃体炎复发2次。医院输液使用青霉素、菌必治等5天,但总是不利落。 我注意到患者的面容明显发胖。于是问输液中是否用了地塞米松。母子都说用了。再问是否脸看起来明显比此前大,有无多饥、失眠等。患儿说:唉!都有!我妈总嫌我吃得多!患儿的母亲也补充说:前一阵儿他接连好几天晚上睡不着。我很纳闷。小孩子怎么会睡不着呢!我看着他的脸发胖,还以为是好事呢! 这次处理是:煎剂照用上方。成药去人参健脾丸,加金匮肾气丸。取完药之后,病家又说近两个月手背上不断起疱疹。我看了看很像手癣。看来,患者的免疫力明显受损。 这样的年龄,又是大冬天,不应该发生手癣。于是告知这次要服中药一个月左右,因为除了消除地塞米松的副作用,还需要治疗手癣。 按:此案基本上也是以扶正为治。煎剂中的连翘、柴胡不用亦可。假如患者在扁桃体炎刚发作时就诊,可以中药(略同上方)扶正,西药(青霉素类)祛邪。 给该患者使用地塞米松,无论如何都是错误的。他是气虚体质,使用皮质激素必然加重气虚,还会出现阳虚。 案8:高年感冒 邻村王某,是颇有经验的老赤脚医生,7年12月28日来请出诊给他的母亲看感冒。老太太78岁,一向身体很好,上年犯过几天高心病轻度心衰,服我开的中药迅速好转。这次因为长她十岁的老伴儿病重近两个月,难免劳瘁。27日早饭后自觉恶寒、乏力,于是休息并服儿子给的西药。服药一天不见好,且干咳、食欲益差。患者精神、气色尚可。脉微弦,舌可。体温37.8℃。血压/90mmHg。处方如下: 人参10g党参15g黄芪15g当归10g白芍15g川芎12g熟地20g白术5g白术5g五味子10g山萸肉10g陈皮20g桂枝15g茯苓10g生姜30g生甘草5g。常规水煎日一付。 这时王某问:可否输液?是否使用抗菌素? 我说:可以输液,但不是非输不可。抗菌素使用一般剂量无大害,若使用大剂量则害处较大。结果服上方3剂痊愈。 年12月30日,王某又来请给他的母亲看病。病史很简单:感冒小流行,她未能幸免。症状除全身不适外,主要是中等发热一两天、咳嗽、食少。从发病第2天开始,王某就给母亲输液——每天菌必治3g,共输了7天。咳嗽似乎略好,但食欲不见好。特别是越来越乏力,又有点心慌气短。于是来请我。老太太的一般情况尚可。脉象稍弱,舌前半干红苔少。处理如下: 党参15g黄芪20g当归10g白芍15g川芎12g熟地20g白术5g白术5g五味子10g山萸肉10g陈皮20g桂枝15g茯苓10g生姜30g生甘草5g。常规水煎日一付。 显然,处理和两年前几乎完全相同。我相信还是会迅速好转。 果然,年2月4日因他事见王某,他说:真是怪事!我费了那么多功夫,花了那么多钱,越治越重。吃了你的药,立即见好。服完5剂,就没事了。 按:7年之前,这位老太太还因为感冒服过中药,我都是给她开的略如上方。大体是十全大补与桂枝汤合剂,疗效都很好。 总之,治高年感冒,补益是第一法。 此案已见于旧作《赵洪钧临床带教答问》,其中有按语如下: 洪钧治高年感冒,十九用温补法。 问:高年感冒十九温补,岂非是说高年人十九正夺吗? 答:是的。常言说:人过四十往下衰,此话不假,尽管按照现代观念四十岁还不算老年。假如患者年过六十,无论内伤外感,都要想到正气已夺。 老太太“一向身体很好”这句话的意思是:青少年、中年乃至老年时期,老太太的身体都比多数同龄人人好。近几年,按她的年龄,身体也不错,却不是说她的身体还和年轻时一样。实际上,全世界没有一个80岁左右的人的体能、器官或内脏功能还和他(她)20多岁时一样。简言之,“正常”、“健康”或“身体硬朗”的高年人也无不正夺。于是,给高年人治病都要补益为先。 案9:感冒一诊即愈 感冒一诊即愈有什么可介绍的呢? 因为病人很满意且她的情况比较特殊。 年1月12下午,患者又因为感冒就诊,她一进诊室就说:上次的药效果真好,吃了一付就好了一多半。于是,找出她上次的就诊记录。 李HX,女,26岁,威县邱藿寨村人,年10月20日初诊。 她头裹厚毛巾被人搀扶着进诊室。主诉是:第二胎怀孕5个月(第一胎2岁多病死),感冒5天,已经输液4天。输液中使用了清开灵和青霉素。自觉越治越重。体温从未超过36.5℃,但头晕、眼涩、鼻干、鼻涩、流泪、浑身酸懒。饮食、二便、睡眠可。面色稍黄,精神可。脉滑而大,舌红苔少。平时多渴,近日口渴益重。处理如下: 党参10黄芪20当归10白芍15川芎8熟地15陈皮15桂枝15五味子8山萸肉8生三仙各10生甘草5生姜25大枣5枚。水煎日一付。 补中益气丸9克日2次 疗效即如上述。 这次(-1-12)是患者自己骑电车就诊。她说:上次太重了,自己来不了。这次主诉是感冒3天,在家口服西药两天无效。症状和上次差不多。咽疼之外,又有咳嗽较重。她不敢咳嗽,担心把孩子咳“掉了”(按:乡人称流产为“掉了”)。她的第一胎夭折,可以理解她很小心。剧烈咳嗽确实有可能导致流产。她为了减少咳嗽用力,痰都不敢用力咳出,而是下咽。脉象不像上次那么大。舌象大体正常。上次没有很注意她的口渴,这次加上了茯苓。 结果又是一诊即愈。 按:患者第一次就诊时怀孕5个月,第二次怀孕7个多月。再参看其他脉证,属于正夺无疑。于是,我的治则是气血两补,脾肺肾三脏同补。又,自西医看,她没有任何使用清开灵和青霉素的指征。于是自西医看原来的治疗也是错误的。自中医看,更不能使用它们清热祛邪。那样治必然越治越重。 或问:既然是伤寒初起虚证,照用桂枝汤原方效果怎样呢? 答:用桂枝汤肯定有效,但不如上方效捷。试看,上方煎剂也包括了桂枝汤,此外增加了偏于补肺的黄芪,肺脾肾三脏同补的党参,以及心脾肺肾同补的五味子等。内含四物汤,则系补血。口渴而加用茯苓,是仿五苓散意。 案10:古人论疝气 喻嘉言治封翁胡养冲少腹有疝。形如鸡卵,数发以后,渐大而长。从少腹坠入睾囊甚易,返位甚难。下体稍受微寒即发。发时必俟块中冷气渐转暖热,始得软溜而缩入。否则如卧酒瓶于胯上,半在少腹,半在睾囊,坚硬如石。其气迸入前后腰脐各道筋中,同时俱胀。上攻入胃,大呕大吐。上攻巅顶,战栗畏寒。喻曰:是为地气上攻。《元会运世》论戌亥所以混茫者,由地气之混于天也。以大剂参、附、姜、桂,急驱阴气。呱呱有声,从大孔而出,立时痊愈。后仍举发,更医服十全大补汤,二十余剂不效。喻曰:凡孕妇病伤寒者,不得已而用麻、桂、硝黄等药,但加入四物,则万药即不能入胞而伤胎。岂欲除块中之邪,反可用四物护之乎!即四君亦元老之官,不可以理繁治剧。必须姜、桂、附子之猛,始克制伏阴邪。但悍烈之性,似非居恒所宜服。发时服之,亦有口干舌苦之患。而坚块远在少腹,又漫无平期。于此议治,当先以姜、桂、附子为小丸,曝令干坚,然后以参、术浓为外廓,俾喉胃间知有参、术,不知有姜、桂、附子。递送达于积块之所,猛烈始露,庶几坚者削,而窠囊可尽空也。 震(即《古今医案按》的纂辑者俞震)按:西昌(即喻嘉言)此说,似是而非。外廓之药,包其猛烈之药,使不犯咽膈则可,若到胃中必须消化,方能以药性达于病所。若使不化,则入肠泻出矣。岂有到小腹胯间而后化之理哉。其说本于吕元膺紫雪裹理中丸法也。但彼以紫雪治喉中之热,理中治中焦之寒,亦谓药入中焦即化耳。热药冷服,同此义也。白通汤加人尿猪胆汁,以其阴盛格阳,而用阴药为向导。岂可引作外廓之证哉!朱砂、青黛为衣,亦借其色为心肝二经之向导。岂竟护送此药到心肝哉!故节删其说而录之。 洪钧按:古代中医始终对疝认识不清,那时说的疝不仅仅指现在说的腹股沟邪疝、直疝和股疝,还包括某些少腹痛。但是,喻嘉言治的此例是腹股沟疝无疑——最可能是较重的直疝。 对这种疝辨虚实寒热不是完全没有用,但是,除非恰当手术,此案不可能好。出现嵌顿时,手法还纳会立即见效——也是手术。只是,彻底好转还是必须恰当开刀手术。 一般说来,药物治疗无效。 故喻嘉言之说虽然颇费心思,却是一厢情愿。俞震很少批评前贤,但他对喻的批评有破无立。 这是因为,在中医理论体系内不可能解决疝的问题。 不过,正邪理论对认识疝的诊治还是颇有意义。 如:疝本来是虚证——正气夺。一旦嵌顿,就是邪气盛的急症。 也有正夺太重的情况:高年,疝囊太大,特别是疝囊颈太大很难修复,手术风险很大。即便是现代条件下手术也要很慎重。 近代名人而且和中医有关的吴汝纶(~),最后死于嵌顿疝。他宁死不求治于中医。不过须知,当时中医固然治不好他的病,但在年,严重嵌顿疝找西医治也是凶多吉少——即便他住在上海、广州或北京。 为此,把他当年的病情附在下面。 吴如伦所聘学堂教习日本人早川新次以报丧书寄其本国,中述延米医治疗事,谓:“正月九日下午,突有先生之侄某,遣使送书,报先生病状,且言先生不信汉医,专望西医之诊视,乞伴米国医偕来。小生不敢暇,即与米医交涉。十日晨发安庆,夜半到吴氏宅。直抵病床询问,见其容态已非现世之人。惊其病势之急激,知非等闲之病。亲戚辈具述疝气之亢进,腹部膨胀如石,热度高,米医不能确定病名,小生疑为肠膜炎也。是夜及次日,米医种种治疗,病势益恶。先生自觉难起。……小生酬知己之恩,正在此时,与米医议良策,奈传教兼通医术之人内科非所长。先生病势益恶,至十二日早朝呼吸全绝。……先生于卫生医术,生平注意。……今兹之病,斥一切汉医不用,辩汉医之不足信,特由安庆奉迎西医,闻生等一行到宅,甚为欣喜。岂料米医毫无效验!米医云:‘若在上海或日本,得与他医协议良法。小生亦觉此地有日本医土一人,或可奏功。遗憾何极!” 总之,治疗疝气我们还是要尊重还原论(包括机械论)——不认识人体的详细构造,不可能认识到疝的发病原理,更谈不到如何手术修复。 案11:脾胃虚并营养不良 李ZQ,女,22岁,威县南关人,年5月1日初诊。 正在外地读大一。自幼食少,初三时曾经晕倒一次,高中时期多次发作食少、多困、乏力等。近2月复发且较重。食欲不佳且不能多食。尽管比常人食少,还是常感上腹不适。白天多困,精力不佳,夜间常失眠——上高中时即曾如此,但不重。患者体型瘦小,面色晦黄。口唇色黑,脉微弦,舌淡嫩而胖。大便数日一行。处理如下: 党参12黄芪15当归8白芍12川芎8熟地15五味子8茯苓10生龙骨15生牡蛎15陈皮12桂枝12生甘草4生姜20大枣6枚(掰)。水煎日一剂。 逍遥丸6克日2次 人参健脾丸12克日2次 患者共服上方10剂,5月30日,其母就诊,称患者服上方一周即大好,早已返校读书。 按:此案纯属正夺。患者的脾胃虚弱主要是体质性的,与读书用功过度也有一定关系。一般说来,在这个年龄容易治。较轻时,单服上方成药即可。我已经嘱咐她想复发时自购服用。 案12:攻补兼施治中风 太史杨方壶夫人,忽然晕倒。医以中风之药治之,不效,迎李士材诊之。左关弦急,右关滑大而芤。本因元气不足,又因怒后食停。乃进理气消食药,解黑屎数枚。急改用六君子加姜汁,服四剂而后晕止。更以人参五钱,芪、术、半夏各三钱,茯苓、归身各二钱,加减调理,两月即愈。此名虚中,亦兼食中。(古今医案按??卷一?中风) 按:此证是虚实夹杂,故治疗攻补兼施。但总的说来正夺是本,即“本因元气不足”。理气消食不过是急则治标。一旦解黑屎,即“急改用六君子”等。 案13:攻补兼施治中风 给谏晏怀泉夫人,先患胸腹痛,次日卒然晕。手足厥逆。时有医者,以牛黄丸磨就将服矣!士材诊之,六脉皆伏,惟气口稍动。此食满胸中,阴阳痞隔,升降不通,故脉伏而气口独见也。取陈皮、砂仁各一两、姜八钱、盐三钱、煎汤灌之,以指探吐,得宿食五六碗,六脉尽见矣。左关弦大,胸腹痛甚,知为大怒所伤也。以木香、青皮、橘红、香附、白术煎服,两剂痛止。更以四君子加木香、乌药,调理十余日方瘥。此是食中兼气中。(古今医案按?卷一?中风) 按:此案先用吐法——因为食满胸中;继以疏肝理气——因为胸腹痛甚为大怒所伤;最后补气、理气兼施,可见尽管早期邪盛较重,后期治疗还是补益为主。 案14:食积——最常见的实证之一 村民某夫妇俩——丈夫拉着中风后遗症的妻子——刚刚(-1-27下午6:30)走。病情很简单:中午丈夫给妻子吃了两个不太热的糖糕:一种粘面包上糖用油炸的风味食品,一般人都知道不太容易消化。这位妻子60岁了,右侧偏瘫了大约一年,再加上这几天很冷,正在下小雪,于是吃过糖糕大约半小时后,自觉腹部胀满不适。此外还有头晕、乏力、双小腿酸沉。于是诊为积食。其他望闻问切不用再做了。给她的药是:香砂养胃丸6克+槟榔四消丸3克——回到家立即一次口服。并且告知:服上方一个小时内应该自觉大好。如果过一个半小时还不好,就再服一次。结果,服上方一次大好。以下是以上两种成药的组成: 香砂养胃丸水丸:木香、砂仁、白术、陈皮、茯苓、半夏(制)、香附(醋制)、枳实(炒)、豆蔻(去壳)、厚朴(姜制)、广藿香、甘草。 槟榔四消丸水丸:槟榔、大黄(酒炒)、牵牛子(炒)、猪牙皂、香附(醋制)、五灵脂。 按说,较轻的积食用以上两种中的一种即可。 只是须知,香砂养胃丸属于温胃理气药——不属于峻攻药。槟榔四消丸属于消积破气药——比较典型的攻下药。 15:程杏轩治偏中便闭 光翁年逾七旬,偏中卧床不起,治用地黄饮子,参左右二归饮。服药半月,证已守住,惟大便两旬未圊,腹痛肛胀,盖由气血俱亏,不能传送。方如通幽汤、补中益气汤、五仁汤、济川煎,屡投不验。思用猪胆汁蜜煎导法,无如燥粪已抵肛门,阻不能入,每一努挣,魄汗淋漓,头晕欲脱,无可如何。偶记叶氏案中载治便闭,有用挖法,令病患自用中指染油探入肛内,将燥粪挖碎而出。奈病者肢废自难掉动,嘱其孙根据法行之,当即挖出燥粪数块,随后自解,秽腐甚多。不劳余力,病者称快,洵治便闭捷法也。(《程杏轩医案》) 以下是叶天士所论便秘挖法: 大便燥结,本有承气汤、更衣等丸下之。外用猪胆蜜煎润之。可谓无遗蕴矣。然竟有效有不效者。盖因燥粪未尝不至肛门,奈肛门如钱大,燥粪如拳大,纵使竭力努挣,而终不肯出。下既不得出,则上不能食而告危矣。余友教人,先以胆汁或蜜煎导之。俟粪既至肛门,令病者亲手以中指染油,探入肛门内,将燥粪渐渐挖碎而出。中指须要有指甲者为妙。竟有大便一次,燥粪挖作百余块而出者。据云此法辗转授人,已救四五十人矣。若患此证者,切勿嫌秽而弃之。 按:据洪钧所知,不少群众知道甚或自己实行过此法。确系良法,医家不可不知。盖便秘至最痛苦处,患者求死不得也。迅速且简便的除去燥屎——很常见的邪气盛——便是功德无量。 案16:实证似虚 同乡张七兄名守秩,其夫人患痢疾,屡治不效。托其戚梁某转邀余视之,则年五十余,人甚枯瘦。诊其脉,浮数特甚。问:发热否?曰:热甚。问:渴否?曰:渴甚。余曰:若然,则腹必胀痛也。曰:然。乃告张曰:外似虚,却是实证,非下之不可。张不然其说,曰:体素虚,况痢则愈虚,再下之恐不相宜,万一病不可补,微利之可乎?余告以利之无益,若再迟数日,恐内蕴攻胃,成噤口也。张不得已,嘱余开方。余以大承气汤进。归经数日,又请往视,余曰,此病当大效,何迟迟至是。问来人,则前方恐过峻,减去芒硝故也。乃告其来人曰:归语张某,不服芒硝,勿望余治也。来人归以实告,张勉强加芒硝服之,越半时腹中如坠,暴下如血块数次,病者气乏而卧,痢亦止矣。越日遣人又问,告曰:病已去,不必再下,但病实伤阴,以芍药汤和之,数剂则无误矣。归遂服芍药汤,半月而安。中秋备物作谢,言之始知其详。(醉花窗医案) 按:痢疾初起用大承气汤是可以的,假如大肠内热毒壅盛,就更要使用大承气排出热毒。此案已经屡治不效,一般而言,不宜再大攻下,但是,患者热甚、渴甚、腹部胀满,仍属可以峻下之证。一下中病即止,改为芍药汤,则系常规治法。 案17:伤寒限期愈疾 一医学博士叶君,以研究中药,著称于时,年期间,两度罹患伤寒,第一次治疗一个多月。始恢复常温。但体力不支。精神萎顿,不能进行工作,讵料于恢复期又重患伤寒。白细胞减少,超过其他病人,请西医诊洽。确诊伤寒。叶年过五十,二度患此重症,心甚忧之,虑其不能持久。医院缪护士,与叶君经常共同工作。颇为熟悉,一日探望叶病,看见其状,因介绍曰:“君何不请中医祝味菊治疗,余深知其治绩之佳,故竭诚推荐。”叶曰:“深蒙关心,余以西医为业,而又属研究人员,何必中医诊洽呢!”遂又邀同道多人,注射服药,仍无寸效。缪护士闻其后未曾好转。遂又探望,其时叶君体力难支,答言甚少。缪曰:“疾病倘旷日持久,恐变生不测,悔之晚矣。”叶君有所感,勉强坐起曰:“愿候明教。”遂请祝味菊先生诊冶,诊后即曰:“所患者确系伤寒。症状虽不重,惟体虚可虑耳,倘服吾药,无人从中掣肘。则指日可愈。”叶问之曰:“敢请几旬可治愈?”祝曰:“十日可愈也。”叶虽不言。但表现怀疑之态,顾虑祝医生是否言过其实。缪在旁为之证明祝言可信,始同意服中药。祝氏处方:黄厚附片(先煎)12克,人参(先煎)9克。黄芪15克,川桂枝9克,炒白芍9克,活磁石(先煎)30克,生龙齿(先煎)30克,朱茯神9克,酸枣仁12克,姜半夏9克,陈皮9克,淮山药12克,炒麦芽12克。服药2剂。休力稍强、再服3剂,更为好转,及至第6天,叶氏体力增强,下床步履,并不吃力。饮食亦香,精神愉快,喜曰:“中国医药疗法,颇有研究价值。”遂再请祝出诊。并欢迎于室外曰:“今日邀君至舍间,一为向师请教,二为请君再度诊治。以善其后。自服君药以来,日渐其好,效如俘鼓,而君能限期愈疾,佩服,佩服!何其效果之佳也!”祝曰:“然则西医用血清治病者,屡有特效。亦何故耶?”叶曰:“此无他,为增进人体之抵抗力而已。”祝欣然曰:“中医疗病之原由,亦应作如斯观。增强人体抗力,缩短疗程耳。”叶曰:“中西医实殊途同归。”二人志同道合,遂称为医友。 按:此为近现代上海名中医祝味菊先生的医案。先生以喜用附子疗效卓著而闻名当时。读者须知,伤寒——西医说的肠伤寒,在氯霉素发明之前,是很危险的典型传染病,即便有周到的治疗和护理,当时病死率很高——可以高达30%。此病的自然病程约4周,但是很容易复发。凡复发者,在近代就更危险。祝氏谓:“所患者确系伤寒。症状虽不重,惟体虚可虑耳,倘服吾药,无人从中掣肘,则指日可愈。”可见他认为病以正夺为主。其方前三味就是典型的温补。患者10内如期大好,并非意外。究其理,不过是正气复,邪自去而已。 赵洪钧赞赏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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